泉州整条街都是，这些好好好好看的窗户

以下文图选自新书“D调·泉州”丛书系列之《古厝流光》

“那些连贯的街巷、街道两旁的屋宇、房屋的门窗等等，虽然并不显得特别漂亮或罕见，却都能占据你的记忆。她的秘密在于能使你的目光浏览其一幅幅画面的方式，就像在读一部乐谱，任何一个音符都不能遗漏或移动。”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里》

泉州古城中山路上的骑楼街，建筑整体严谨，每一间立面都严格地用立柱间隔，间距3～5米，是一间店面的标准宽度。有些店阔，连襟二～四间，有些店小至仅半间宽，仍分两根立柱，夹在长街里，成为袖珍型小屋。

小屋也要开窗，如果实在太窄，便只开半扇，极为小巧精致。但大部分仍是标准的单窗，左右对窗，或者联排两至三个，弧形尖拱，红砖百叶，各种窗式纷呈异彩，偶尔夹些竖条的窄门，创造出一种独特的连绵不绝的韵律感。

这是一种洋派的新式建筑，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国门被打开的历史重合。更确切地说，先兴起于开放的港口城市，随后主要适用于南方城市。

联排的骑楼下一溜儿的长腿，架起一条自由行走的走廊，身处亚热带的南方人称赞它“遮阳避雨又通风”，到了北方的骑楼下几乎等于“四面漏风”，很冷。1848年建在上海的外廊式法国领事馆就被吐槽“冬不避寒，夏不避热”。

在南方，骑楼广受赞誉。海南有海口，广西有北海、梧州，广东有广州、潮汕，福建有漳州、厦门、泉州。这些骑楼成为一种城市街屋，而且大多建设在主干道上，见证过一段百年历史的兴衰。

而百年来，还属泉州最长情，中山路骑楼街屡次修缮，成为中国现存最完整、最长的一条联排式骑楼建筑商业街，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1年亚太地区遗产保护优秀奖。中山中路一段修缮完成后，于2021年又获得中国建筑学会的建筑设计奖。

百年泉州骑楼街的总设计师是一位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土木硕士专业的工程师，叫雷文铨。他为中山路设计路宽12米，楼高多为两层8米，再高就要退台处理，即往后退出一个台面，使沿街立面仍为两层高度，这样街道与楼高总体比例保持在3:2，是舒适亲切的空间尺度。

其实，那时候的建筑师见到国内大量洋派建筑，心中略有不平。雷文铨留下的手稿中透露，他回国后愈加发觉中式建筑的“瑰丽庄严”，并表示要采用中国古制“复兴吾国建筑美术”。

但文化的交融，虽为历史选择，也创造历史。如今对比大约建于同一时期的漳州和厦门骑楼，有学者认为：“工匠在漳州起支配作用，建筑师在厦门以图纸控制全局，在泉州两者开始了和谐的合作。”

泉州骑楼很长，建设时间也是三座城市里最长的，前后用了二三十年才完成。其中有各种原因，例如未像其他城市一样强力推行和统一规划，因此难免显得有些“效率”不佳，却也为中西建筑的深度融合创造更多可能。

这种快与慢，可以在骑楼红砖外墙寻一机巧。

地道的闽南红砖墙面砌筑，砖与砖之间的灰缝很窄，一般只有3～5毫米，有时甚至严丝合缝，不会留线漏白，谨严精致。但偏西式的红砖砌筑，灰缝会达到1厘米左右，砖与砖之间垒砌感比较强。

对了，这位雷文铨很可能是林语堂的堂哥。他在厦门鼓浪屿长大，雷家祖籍在南安。厦门一位作者访问到雷家后人，基本证实林语堂在《八十自叙》中的一段回忆，称他有个叔叔被收留在鼓浪屿一户西医家庭，还培育了一名留英工程师的儿子。

》》five-foot走廊

骑楼在泉州还有一个名字叫“五脚基”或“五脚披”“五脚架”，源于英文“five-foot”，由新加坡华侨带回。

five-foot，约1.5米，大概是两人相向并肩的宽度。这个尺度是新加坡明确写在200年前颁布的骑楼建筑法令里的，但国内骑楼廊宽却不尽相同，泉州2.7米，汕头达到4.5米。

这个宽度很微妙，既要留足，又要节省，才能显示出对商埠黄金地块的尊重。1.5米宽让商业游廊成为可能，五脚基也成为那段历史的重要注脚。

》》各式窗户

美丽的骑楼窗户是最亮丽的风景。

它们如人脸五官中眉尖鼻影的部分，极为出挑。窗式在方形、弧形、火焰形、单窗、双窗、三联窗之间不断变幻；窗楣处巧用灰塑叠涩，如描摹眉线，多为三层以上，作一剑眉、卧蚕眉、柳叶眉、火焰眉等；面上贴花鸟图案，可比唐朝仕女脸上落花钿，满处风景。

立面颜色则以砖红和水刷石白为主，唯独一款浅蓝，常与百叶窗形搭配，是难得出格的色彩。

》》临街货门

中山路上还有一种特殊的门，窄窄地夹于两扇窗户间。门外没有阳台，也没有任何延伸出的建筑，人一踏出此门即面临落空的危险。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门呢？

因为这不是走人，而是走货的。这是骑楼作为商业街屋最具有特色的货门，即由下往上、或由上往下专门运货的传送门。梯子搭在外墙，货物可以不通过正在营业的门店，自由地上下传货。

这种货门未经改造保留下来多处，有些刷成亮黄色，有些与两边窗户搭配保留红木色，阳光下磊落地矗立，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景。

以上文图节选自《古厝流光》

文字：陈秀洪 刘燕婷 吴月芳 王玉虹 图片：吕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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